門被關上的那刻,彭來昌慢慢放下手,宣布說:“全票通過!”
會議室里響起了掌聲,可掌聲稀稀拉拉的,格外尷尬。
中立派的人拍得敷衍,彭來昌這邊的人拍得興奮,而張國梁他們幾個,根本沒抬手。
張國梁的心里像壓了塊石頭,他想到自已跟趙天成一路走來的那些過往,心里酸楚得很。太多太多的回憶,太多太多的美好,所有一切都成了自已余生的愧疚。
他知道自已沒有選擇錯,這種關鍵時刻,必須要站隊蔣震!
可隨著會議結束,那種背叛的愧疚,像潮水一樣慢慢襲來,將他淹沒。
劉紅梅靠在椅背上,長長地舒了口氣。
通過這場“檢舉”,她的立功表現板上釘釘,坐牢的日子肯定能縮短。
可看著會議室門口,她突然覺得很空虛……
后面自已肯定是會坐牢的,回想自已所經歷的那一切,她忽然覺得自已就是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。
她恨蔣震,恨極了蔣震,可是,這種恨何其無用啊。
周明主任見狀,轉頭看向彭來昌說:“行了,很好,全票通過,證明你們廣貴省還是非常團結的。”
周主任這句“團結”的評價,蔣震聽來,異常刺耳。
他覺得團結,似乎已經成為一種諷刺……
“那散會吧?呵,散會!”彭來昌生怕再起變故,當即宣布散會。
眾人起身,開始慢慢離席。
周主任站起身,走到蔣震身邊,跟蔣震握手。
蔣震握住周主任的手,看到眾人都已經離開會議室之后,低聲說:“記下來,可以按照我們昨晚的計劃,展開行動了。”
“好!我這就安排工作組行動,只是……”周主任看了眼門外的走廊,而后回過頭低聲說:“一次性動四個省委常委,這可是大事兒啊!這事兒你跟彭來昌商量嗎?”
“你開始著手行動就好,你們華紀委的工作,什么時侯還需要接受地方指揮了?呵,再者,彭來昌那邊肯定是一百個贊成,我待會兒就會過去找他聊這件事情。”蔣震說。
——
回到辦公室的彭來昌就像卸了千斤重擔呀!
腰桿挺直的感覺,真是太舒服了……
可還沒等他舒展筋骨,蔣震的腳步聲就跟了過來。
彭來昌轉頭看向辦公室門口,看到就蔣震之后,眼睛大亮,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門口,一把攥住蔣震的手,“蔣省長!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!今天這出戲,簡直太漂亮了!”
蔣震抽回手,苦笑著搖頭說:“先別急著高興……麻煩啊還在后頭呢。”
“麻煩?什么麻煩?”彭來昌把蔣震往沙發上按,而后,親自給他倒茶,一邊倒茶一邊說:“趙天成都吐血走了,趙家幫也散了,還有什么麻煩?”
他端著自已的茶杯,給蔣震放到茶幾上,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,“你是沒見我去他辦公室求情時,他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狀態啊!說什么‘用人失察’‘耽誤發展’,當時我就憋著一口氣,今天可算吐出來了!”
蔣震捧著熱茶,輕輕嘗了一口后,放下說:“今天這會議,看著解氣,可我心里并不好受啊。”
“有啥不好受的?”彭來昌放下茶杯,身子往前湊了湊,“這種忘恩負義的家伙,就該有這下場!你是不知道,趙家幫那幾個,平時在下面多囂張,張國梁管著財政,誰想批點款不得看他臉色?劉紅梅更是,宣傳部的資源全往她妹妹公司傾斜,這些我早有耳聞,就是沒證據動不了他們!”
“我不是通情趙天成。”蔣震轉頭看向他,語氣沉了下來,“我是覺得,今天這場景太難看了。一群跟著他十幾年的人,轉頭就把他往死里踩,這官場上啊……真是冷啊。”
彭來昌愣了愣,隨即明白過來,干笑兩聲:“嗨,這就是官場規矩嘛!人為財死,鳥為食亡,他們也是為了自保。對了,你到底是怎么讓到的?張國梁那老狐貍,跟趙天成穿一條褲子穿了二十年,怎么突然就反水了?”
蔣震放下茶杯,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:“我不過是把他們的把柄擺到了臺面上。”
彭來昌聽后,眼睛都直了,驚訝問:“你都查到了?高震岳也查到把柄了?他可是公安廳廳長,清正廉潔是出了名的!聽說,我是聽說,當年高震岳他爸去世,還是趙天成去親自抬棺呢,我是沒想到高震岳竟然……”
“高震岳是這里面最嚴重的……”蔣震的聲音壓得很低,“他涉及人命案。”
“什么?!”彭來昌猛地站起來,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,“殺人?”
“差不多。”蔣震點了點頭,“他司機跟他老婆有染,被他發現了。他沒聲張,安排他侄子去‘教訓’司機,結果他侄子下手沒輕沒重,把人給打死了。高震岳利用公安廳廳長的職權,把這事兒給生生壓下去了。”
彭來昌倒吸一口涼氣,一屁股坐回沙發上:“這,這可是掉腦袋的罪!你是怎么挖出來的?他可是公安廳廳長,反偵察能力強得很。”
“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的啊……”蔣震苦笑,“要不是這把柄,高震岳這種‘死忠粉’,根本不可能反水。”
彭來昌看著蔣震,眼神里全是敬佩:“接下來怎么辦?這四個人,一個個都是省委常委,動他們可不是小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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