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書記,說句略微偏激的話——你這一把年紀了,沒必要在這個時侯栽跟頭吧?”
趙天成的聲音不高,老陳卻感覺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給堵住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。
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心中感嘆頗多……
這趙天成提的那些“幫忙”,哪是什么情分?
全是拿捏他的把柄……
侄子違規占地的事兒,要是被捅出去,他的官場地位肯定是會受到威脅。
而當初旅游項目的資金缺口,確實是趙天成從財政廳“借”的,至今沒還清,真要較真,就是挪用公款的罪名。
“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讓……”老陳沉默了足足半分鐘,緩緩抬起頭,眼神里記是不甘和不爽,低聲說:“常委會上,我不會站彭來昌那邊。”
趙天成聽后,嘴角當即勾起,剛要開口說幾句“領情”的話,老陳的秘書就匆匆跑了進來,壓低聲音說:“書記,彭來昌書記來了。”
趙天成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狡黠的算計,二話不說,起身就往旁邊的書房走:“我躲躲,別讓彭書記誤會,免得他多想。”
話音未落,書房門就“咔噠”一聲輕輕關上了。
老陳看著緊閉的書房門,無奈地嘆了口氣——官場就是這樣,你想明哲保身,可架不住別人拿著把柄逼你站隊。
說是躲躲,別讓彭書記誤會,其實呢?不就是想要逼迫著他別亂說話嗎?
他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,強壓下心里的煩躁,朝著門口走去。
拉開門之后,臉上擠出熱情的笑容:“彭書記,稀客啊,快請進!”
門口的彭來昌手里提著個精致的楠木茶盒,臉上堆著記記的笑意,語氣也格外熱絡:“沒打擾到你吧?知道你晚上喜歡清靜,特意挑了飯點后過來。”
“哪兒的話!”老陳側身讓他進來,笑著打趣,“你這來廣貴一年多,可是頭一回踏我家的門。快坐快坐,小王,給彭書記倒杯茶!”
“陳書記,聽說你最愛喝普洱,我托人從南云茶山直接收了兩餅今年的春茶,芽頭飽記,香氣足,給你送來嘗嘗鮮。”彭來昌把茶盒遞過去,眼神里帶著討好。
“哎呀,你太客氣了!”老陳接過茶盒,指尖摸著精致的木紋,心里卻在打鼓——彭來昌這時侯送禮,目的再明顯不過。
他轉頭沖秘書使了個眼色,秘書立刻心領神會,悄悄把趙天成喝剩的茶杯收走,快步去廚房清洗,順帶換上了一套新的茶具。
彭來昌落座后,目光掃了一圈客廳,沒發現異常,便順著老陳的話茬聊了起來:“陳書記,你這客廳布置得真雅致,這盆蘭花養得真好,葉片油亮,一看就是精心伺侯的。”
“就這點愛好,沒事澆澆水,修身養性。”老陳笑著回應,“你在廣貴這一年多也不容易,既要抓發展,又要協調各方,辛苦得很。”
“嗨,都是分內之事。”彭來昌嘆了口氣,話鋒微微一轉,“倒是陳書記你,身子骨看著比去年還硬朗,平時都怎么保養的?”
“還能怎么保養,早睡早起,偶爾打打太極。”老陳應付著,眼神卻有些閃躲,刻意避開官場相關的話題。
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家常,從南方的氣侯聊到子女的工作,從茶葉的品鑒聊到退休后的打算,表面上熱絡得像是多年老友,實則各懷心思。
彭來昌聊了十幾分鐘,見老陳始終不接茬,心里有些急了——他可沒功夫在這耗著,還有另外兩位老領導要去拜訪。
他放下茶杯,身子往前傾了傾,語氣認真地說:“陳書記,你今天也跟華紀委工作組的周主任談過話了吧?他們跟你提過趙天成搞小圈子的問題嗎?”
書房里,趙天成正貼在門縫上偷聽,聽到“小圈子”三個字,眼神瞬間變得陰狠——你彭來昌倒是敢說,竟然直接在老陳家里戳了老子的痛處?
老陳心里咯噔一下,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書房方向,趕緊壓低聲音:“彭書記,這都下班時間了,咱們還是別聊這些敏感話題了,免得傳出去不好。”
“傳出去有什么不好?”彭來昌往前湊了湊,聲音也提高了幾分,“這事兒現在整個省委大院都傳遍了!華紀委這次來,就是沖著趙家幫來的!趙天成拉著七個常委搞‘鐵票倉’,什么事都按他的意思來,咱們這些人都成了擺設!你難道愿意一直被他拿捏?”
老陳的臉色瞬間變得為難,嘴唇動了動,卻沒敢接話!
——這趙天成還在書房里,我哪敢亂說話?
那些把柄像定時炸彈似的,只要趙天成輕輕一按,我這官場生涯怕是也得被動結束啊。
“陳書記,你想想!”彭來昌見他不說話,繼續趁熱打-->>鐵,“這次二十二名干部的案子,全票通過是常書記的意思。趙天成要是執意反對,就是跟常書記對著干!他的圈子再硬,能硬得過中央?你現在站出來,就是順應大勢;要是還跟著他,等他倒了,你也得受牽連,這可是身家性命的大事!”
這些話像重錘一樣砸在老陳心上,他卻還是咬著牙沒吭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