狹小的屋子里墻壁斑駁,并排放著兩張單人床,明明是一個房間卻又涇渭分明,彼此之間似乎劃定了無形的界限。
一張床上鋪著嶄新粉色小碎花被子,一張床上鋪著的被子已經洗得發白,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。
洗得發白的被子微微隆起,躺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,眉頭緊蹙面帶驚懼。
“啊……”
許諾驚叫著從夢中醒來,她坐在床上捂住劇烈跳動地心臟久久不能平靜,任由冷汗從臉上滴落在已經起毛邊的被子上,暈成小小的濕漬凝結成圈。
看到屋子里唯一一張小桌子上的日歷,是了,就是今天,她莫名其妙的被母親抓到跟相親對象蔣修明,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張床上。
接著就逼著跟蔣修明結婚,開始了噩夢般的生活,不,她不要跟夢里一樣沒有尊嚴沒有自由,活生生的被搓磨。
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,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,許諾深深地吐出一口氣。
許諾迫不及待趿著鞋,拉開充作房門的簾子,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張大了嘴巴。
“啪……”
響亮的耳光在屋子里清晰可聞,劉淑蘭被大女兒許娜氣的發抖,她喘著粗氣看著衣衫不整的大女兒和蔣修明,抖著唇說不出話來。
“媽,你打我?”許娜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,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哭。
許諾回過神,迷茫地看著眼前的鬧劇,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跟蔣修明躺在一起的人明明應該是她才對,怎么變成了許娜了?
“我打你?我還要打死你個不要臉的東西,我怎么生了你這個討債鬼喲,老天爺啊,你這是要我的命啊,啊啊啊……”
劉淑蘭死命地錘著胸口,嚎啕大哭。
老天爺啊,為什么會是大女兒跟蔣修明,她不是……
除了剛才氣急打的那一巴掌,劉淑蘭根本不舍得打許娜。
許諾自嘲一笑,夢里劉淑蘭對她可不是現在這樣的,而是直接抄起門后面的掃把,把她打得皮開肉綻還不解氣,嘴里惡狠狠地罵她不要臉、下賤、娼婦,總之是什么難聽罵什么。
她當時是怎么樣的呢?哦,對,她被罵得抬不起頭來,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,為什么一個母親怎么會用這么惡毒的話罵自己的女兒。
許諾當時拼命的想要解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然而,劉淑蘭并不愿意聽,換來的只有更猛烈的毆打。
等父親許建剛回來,許諾以為父親能為她做主,至少聽她解釋。
許建剛覺得丟臉,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,解下皮帶把她打了個半死。
果然,討喜的人不管犯了什么樣的錯誤,都能得到優待,不像她嘴笨不討人喜歡。
不經意間瞥見站在房間門口悶不吭聲的許諾,劉淑蘭氣就不打一處來,“許諾你也在家,你告訴我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?你是死人嗎?”
三步并作兩步劈頭蓋臉直接往她的臉上、身上招呼。
長長的指甲劃破了許諾的臉,身上有軟肉的地方都被擰地鉆心的疼。
想起夢里劉淑蘭冷漠又勢力的嘴臉,面對她的毒打,許諾難過的情緒瞬間消散不少,她破天荒的往旁邊躲了躲,冷著聲音說:“我在屋子里睡覺能知道什么?你不如問問當事人為什么更好!”
如果她沒看錯的話,剛才許娜朝著她笑得得意。
沒錯,就是得意,無聲對她說的那幾個字,讓許諾更加確定一件事情。
許娜或許跟她一樣,也重生了!
只是許娜是不是對蔣修明這個鳳凰男有什么誤解?她以為蔣家是什么好去處嗎?
不過,既然許娜上趕著替她受罪,許諾樂見其成。
喜歡鳳凰男是吧?那就讓給她!!
也算是報了許娜前世捅她致命的一刀的仇,她倒是要看看等許娜發現一切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樣,會不會后悔今天的所作所為。
許娜不知道的是,就算沒有她的那一刀,許諾也活不久了。
許諾剛剛確診胃癌晚期,就被生活不如意鬧自殺的許娜一刀捅死了。
想到前世所受的折磨,許諾眼底閃過濃濃的恨意,恨蔣修明,恨婆婆楊桂花,也恨挑撥離間的小姑子,但是她最恨的那個人還是自己。
她恨自己的懦弱,更恨自己逆來順受,重來一次她才不要像前世那樣窩囊的活著,她想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為自己好好地活一場。
一直沉默的蔣修明,輕輕虛攬著許娜,一臉真誠的望著劉淑蘭,“劉阿姨,對不起,我會對許娜負責的。”
許娜聞,不顧劉淑蘭鐵青的臉,含情脈脈的看向蔣修明,“修明……”
捏著嗓子,刻意放緩的聲調,膩的人發慌。
不知道別人是什么感覺,反正許諾是覺得有點惡心,她扯著嘴角面無表情的搓著胳膊上雞皮疙瘩。
“負責?你告訴我你用什么負責?用你租來的房子,癱瘓的爹,還是紡織廠臨時工的工作?我女兒娜娜可是大學生!!!”劉淑蘭吊著眼睛,鄙夷的說道。
就蔣修明這樣的,她真的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,怎么都不可能同意自己女兒嫁給他的。
一旁的許諾嘴角翹起一個譏諷的弧度,看看,這就是她的好母親,明明一點也看不上蔣修明,前世卻要把她塞給蔣修明,在她面前把蔣修明吹的天花亂墜。
換了許娜,劉淑蘭根本就舍不得。
前世劉淑蘭她跟蔣修明相親時是怎么說的?蔣修明雖然是紡織廠臨時工,但是為人踏實肯干將來肯定差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