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七七沒想到江琛宴會這么說自己。

“小七，你瞧不起我，瞧不起現在的我，對嗎？”江琛宴看向云七七，“你覺得我沒有厲云霈高貴，覺得我活在陰暗里？”

云七七皺了皺眉，冷冷地回應道，“我不是瞧不起你，我是覺得現在的你，不像個人樣。”

“什么才叫人樣？以前在小縣城里被人天天欺負才叫人樣？”

“還是說被人家罵我是個私生子，罵我媽媽是個陪酒的，罵我媽被……”

江琛宴說不下去了，顯然嘴角掛著一抹嘲諷和冷笑，直勾勾盯著她，“還是說，在江家，被江子誠虐待的那三年，整日整夜，被他打？被他揍？”

“……”

他的經歷，她知道。

她都知道。

“那時候的我，小七，那時候天橋時候的我，那時候被罵私生子的我，那時候在江家被虐待的我，才覺得自己不像是個人樣。”

而現在，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活的不像是個人樣。

反而，他覺得自己重生了。

“小七，你不會體會到我的那些痛楚，你比我要幸運的多了，你從小，雖然沒有父母疼，可是你有外婆疼，外婆就像是你的家人，就像你的光，是救贖。”

江琛宴語氣有些苦澀，盯著云七七，眼里有些搖搖欲墜的淚水。

“可是我有什么呢？”他攤開手，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。

“我沒有家人，什么都沒有啊，我沒有外婆，我當時很多時候都在想，我要是世界上還剩下親人的話，我會不會就不會天天想著復仇了……”

人總是要有牽掛的。

可是他沒有牽掛啊。

“當時我唯一有的，就是你，小七。”

江琛宴聲線顫抖，似乎自己都覺得嘲諷：“我當時覺得，你就是救贖，就是我的牽掛，就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在世界上唯一的家人。”

是他心目中的家人。

“當時，我也把你當家人過。”

她說的是過。

她當時把他當大哥哥，怎么會沒有當做家人呢。

江琛宴赫然一笑，不免更加苦澀了，“是啊，你也說了，把我當過家人，可是我當時就知道，我不能陪在你身邊，因為，你一定不會選我的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云七七皺了皺眉頭，很顯然沒有聽懂他在說什么。

“小七，我說假設，假設，那時候我沒有離開縣城，你會不會像你所說的，長大后嫁給我呢？”

“……”

云七七倒吸了一口涼氣，“我都說過了，我對你的感情，僅僅只是家人那樣，我把你當做我的大哥哥，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。”

“是嗎，可是你回答我，假設我留在了縣城，長大后，你外婆告訴你和厲家的娃娃親，你是不是還會進京城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是不是還是會進京城跟厲云霈走？”

江琛宴非要得知這一個結果，這一個結論最起碼可以讓自己的內心好受一些。

最起碼他就可以得知，當初自己離開縣城其實是沒有錯的。

因為待在縣城的話，他不過會成為一個平庸之輩，那樣的廢物，小七其實更不會喜歡上他的。

不是嗎。

連長大以后，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，還談什么喜歡。

云七七喉嚨莫名有些哽咽，尤其是見江琛宴這么逼問自己，她回答道，“是。”

盡管這個答案已經在江琛宴的內心預設過很多次，但真正聽到的時候，還是有股鉆心的疼痛感傳來。

江琛宴笑的更加嘲諷，“你看啊，我就算留在縣城，我也攔不住你要嫁給厲云霈。”

“這就是你說的命運嗎，還是說，我江琛宴的命就是這樣？”

就算重來一次，他也要選擇像現在這樣的生活！

他這一輩子，不后悔，不后悔遇見小七，不后悔現在綁架小七。

一切都是剛剛好，一切都是最好的時期，只要厲家敗落了，小七就會回到他身邊。

這是當下最有可能的事情，不是什么癡心妄想，不是嗎？

他會讓這個計劃，讓和這個想法成為真！

“江琛宴，你還是沒有聽懂，我不喜歡你，我當你是家人，你為什么偏偏就要想男女之間的那種是事情……”

云七七忽然就理解了自己的母親秦顏。

或許當初在秦顏看來，面對柴玉宸的求愛，和一系列的操作，也是同樣無奈的！

花園中種著一片片薔薇花，花瓣含苞待放，卻始終沒有完全綻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