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女兒還很小呢，才剛學會叫爸爸……

老大毒蛇眼里不免有些發紅，盯著眼前熱氣騰騰的小火鍋，忽然就愣了神。

仿佛在氤氳的霧氣中，看到了女兒那張嬌俏稚嫩可愛的笑顏，沖著他在揮小手手。

要是女兒現在在他身邊就好了，陪他吃一頓飯，吃一頓飯就好。

“老大，你沒事吧。”手下龍四聲音里帶著哭意。

因為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感覺，以前他總認為將這黑色令牌攜帶在身上，可以增加勇氣，是勇氣光環。

畢竟這些年以來，他戴在身上以后，確實變得“大膽”了很多。

完全不在乎以后的未來是什么樣的，甚至不在乎別人的求饒，不在乎自己以后會不會死。

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態度。

可自從剛剛扔掉以后，這股勇氣勁兒消逝了，他心頭有種格外不好的預感，那就是——終于知道害怕了！

“我沒事，我只是看到我女兒了，我有點想她。”老大毒蛇眼里動容地說道。

下一秒，眼底漸漸被一抹濕潤逐漸侵蝕。

云七七看向手下龍四：“是不是心頭有了害怕的思想？”

“是，你怎么知道。”手下龍四有點驚訝。

沒想到眼前的女人這么洞悉人性。

云七七淡淡地盯著他，“人心存害怕，是好事，這代表你是人，若是不知道害怕，膽大妄為，哪怕作出傷天害理的事情，你也沒有一絲動容，泯失人性，那和畜生沒什么區別，知道害怕，證明你不是行尸走肉。”

雖然被罵了，但不知道為什么，手下龍四的內心就是很舒服。

因為云七七說他，不是行尸走肉。

他很是附和認同地點頭：“你說的沒錯，先前，我真的時不時有種覺得自己是行尸走肉的感覺，那感覺太糟糕了，就像是活死人。”

活死人，他仿佛只不過是占據著一具軀體罷了，天不怕地不怕。

似乎認為哪怕這具軀體死了，他還能超生，這樣的想法，其實很荒謬。

太過荒唐。

現在心頭越是涌上害怕和恐懼，竟然越發讓他慢慢意識到自己，似乎是個人了。

活生生的人，比活死人，來的感覺要好很多。

云七七看向老大毒蛇，提醒道，“你害怕嗎？”

“我？”老大毒蛇擰著眉毛，轉過頭看向云七七，他用筷子挑起小火鍋里的一串白菜，送入嘴里，“我從我女兒死后，就沒什么害怕的了，漸漸麻木了。”

包括現在，他都不害怕。

因為他知道，不管自己怎么做，自己的女兒，都不可能回來了。

人死不能復生，他殺了那么多人，又怎么會不懂這個道理呢。

尤其是在他報了仇以后，當享受一點點報復的快感，享受對方臉上痛苦和乞求，以及在生命流逝那一刻的絕望表情。

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，當初一定，一定也很絕望。

他現在，連自己死，都不怕。

云七七心臟一顫，目光也逐漸冷靜了下來，暫時沒有多說什么。

因為她也很清楚，她并不算是真正的脫離了危險，對方口口聲聲說會放她走，但誰知道究竟會不會改變主意。

人的心思，有時候轉變得很快，就在一念之間，更何況是這種大兇之人。

黑色令牌已經給他帶來的影響太過深厚，以至于，快要融為一體了。

她方才觀察了一下，這個手下龍四，倒還不算特別的壞，干不出百分百傷害性命的事情。

但老大毒蛇，就不一定了，他的面相，自從摘下絲帶之后，又仔細看了看。

尖刀眉形，配三角眼，也就是眉毛濃黑前尖后寬。

眼形三角且兇光外漏，兇狠狂暴，亡命之徒。

他的顴骨橫張尖露，顴骨外漏，激烈沖動，目無紀法。

這說明他在女兒死后，以及當初被冤枉命案之后，早就已經不相信法律了。

這樣的人，也更加容易作出更多作奸犯科的事，甚至以此為業。

當然，也就更加無所忌憚，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受到制裁。

尤其是他的眼眉鼻嘴耳，其實五官分布大多明顯不一，位置不均衡，容易有心理變態，人格分裂。

面頰凹陷少肉，無情無義，鋌而走險，沒什么道德感。

其次，他的耳朵很尖，生性殘忍兇狠，寡情少義，沖動冒險，不計后果。

云七七斟酌了一番之后，臉色顯然有些深沉，她瑩白的小拇指，輕輕勾著繩子。

若是真有什么不測，為了自保，她也只能了結了他的命。

她的頭發里還藏著幾根中醫用的銀針。

果真，如同云七七所想的那樣。

此時此刻，老大毒蛇命令手下龍四，目露冷光，指了指道：“去，把她手里的黑色令牌拿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