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過晚膳，回到九華殿后，葉綰綰仍覺得掌心酥酥麻麻的。

她在夢里給了那登徒子一巴掌，想來萬般真切，真的只是一場夢嗎？

到底沒容葉綰綰多想，她便已沉沉睡去。

書房處仍是燈火通明。

封堯目不轉睛看著手邊的密函，臉色蒼白，時不時瞇眸沉思著什么。不知多久，他將密函放在一旁，輕輕吐出一口氣。

而后他起身走到窗前，看著遠處九華殿前的長信燈重新亮了起來，心里似都隨之溫柔下來。

似乎……只要她還在，他便還能熬下去，而不是如前世，行尸走肉，早早消亡。

書房外，一聲輕輕叩門聲，李公公輕聲道：“皇上，天快亮了，您也歇息一會兒吧。”..

封堯陡然回神，抿了抿唇重新坐在案幾后：“不用。”聲音冷靜。

這件事不處理好，他心中惴惴難安，他怕在葉綰綰心底，此事會是個芥蒂。還有……他處在這個位子，面對的是四周的狂風暴雨，以往他傷害她良多，而今，他更要給她安穩，將她護的周全。

李公公聽著皇上堅決的聲音，終不敢再多勸，只等著天色大亮，朝九華殿走去。

……

葉綰綰剛醒來，便聽素云說李公公在殿外等了足有半個時辰了，說是要接她去御書房。

想到昨夜仍有事情未曾商討完，葉綰綰再未過多語，跟在李公公身后朝著書房處走去。

“葉姑娘，”李公公腳步慢了兩步，躬著身子在前面引路，小聲道，“昨個兒皇上又熬了一宿。”

葉綰綰一頓，昨日封堯的臉色已經很是蒼白，眼中血絲遍布，他卻如不知疲倦一般。竟是……又熬了一夜嗎？

“以往皇上雖也熬夜，可那都是葉姑娘不在的時候了，”李公公又道，“只是奴才勸不得，還請葉姑娘能勸勸皇上，政事雖緊要，可皇上的身子也緊要不是？”

葉綰綰怔了怔，最終只低應了聲：“我試試。”

李公公忙應：“謝姑娘。”

待走進御書房，看見封堯的模樣，便是葉綰綰也愣住，如今的封堯唇色蒼白近乎透明，雙眸卻隱隱泛著紅，幽深暗沉，聽見開門聲，他抬眸朝門口望來，本漆黑如黑曜石的眸子莫名溢出了些漣漪與柔色。

“你來了？”封堯站起身。

“嗯。”葉綰綰容色復雜的點點頭，片刻后從袖口將紙頁拿了出來，“這是我昨夜回去書的葉家以往的糧倉位子。”

糧倉須得干燥通風，且占地極廣，京城的糧倉也不過七八處，其中有四處曾和葉府有關，葉綰綰是聽聞過的。

柳太尉掌握的兵馬糧草，勢必離不開這幾處糧倉。

封堯伸手接過，飛快掃了一眼，下瞬目光微瞇：“京畿與臨城處也有一處糧倉？”那兒地勢荒涼，周遭多是山石，平日里更是無人來往。

“嗯，”葉綰綰抿了抿唇，“那處糧倉地處城郊的山谷中，通風又人跡罕至，鮮少有人知曉。”

封堯抿了抿唇，難怪……柳太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。

葉綰綰看了眼封堯：“李公公說，你幾日未曾休息了？”

“不過三日……”封堯的話戛然而止，雙眸隱有光亮望著她。

“什么？”葉綰綰蹙眉。

“你……關心我？”封堯問得遲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