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過也有所擔心,北方新興派之事,給我們提了醒。”
“現在的制度,太容易形成對抗的局面。”
“另外現在風氣尚好,大局穩定,那是因為我軍打了勝仗,朝廷穩住了大局,可一旦東西方之戰開啟,那將會比熊國之戰,更大規模,更長時間,更大的傷亡和消耗。”
“一旦那個時候,我和老唐,萬一有個好歹。”
“這朝廷的局面,靠一個人還能不能穩得住。”
“不好說。”
萬樹森說到后面,語氣也加重了許多。
唐晏廷也是點了點頭。
“老師和唐相精神愈發康健,何況現在醫療情況比過去好多了,多請一些中醫調理一下,再讓西醫進行時常檢查身體。”
“老師和唐相,長命百歲也不難。”
許元勝說道。
“長命百歲不敢想。”
“在我們這個位置上,哪有長命百歲的人。”
“說是天妒,或許夸張了一些。”
“但勞心勞力,殺伐之事做多了,壽命短,也是合乎天道因果。”
唐晏廷呵呵一笑,擺了擺手,倒是看的很開。
“改吧。”
“最起碼現在我們還在,大軍也返回了境內。”
“民間改革,軍改都進行了。”
“萬民都看著朝廷的,這個時候改,真正落地,民眾也能踏實。”
萬樹森沉聲道。
“改!”唐晏廷點了點頭,放下杯子。
“那就改。”許元勝沉聲道,原本這個事他是打算在老師和唐相走后,有他主持,如此不管成功與否,罵名也是他背。
但老師和唐相明顯不想留自己,單獨扛這一切。
打算再扶自己一把,再對自己的想法,進行保駕護航。
“元勝,還不拿出來?”萬樹森招了招手。
“老師,這……。”許元勝尷尬一笑。
“你辦事,我豈會不知曉,即然來談了,肯定有了落地。”
“拿來,我們看一看。”
萬樹森呵呵一笑。
唐晏廷也是一笑。
“那就請老師和唐相扶正。”許元勝從懷里掏出一個冊子,起身親自送到兩人面前。
看似是一個冊子,卻是承載著大勝的天下和歷經數千年皇朝制度的終結之物。
說是堪比受命于天那尊玉璽。
也完全不為過。
萬樹森也是半起身,接過那個冊子。
唐晏廷拿起旁邊的手帕,擦了擦手,也湊了過去。
萬樹森打開那個冊子,一字一字的往下讀。
唐晏廷也保持傾斜身子的姿勢,一句句的看過去。
接下來的半個時辰。
連續看了好幾遍之后,兩人神色從之前的驚訝,到審視,再到凝重和極其鄭重,不斷變換著坐姿。
到最后合攏冊子,萬樹森深吸一口氣。
他遞給唐晏廷,后者擺了擺手,示意不用了。
許元勝也坐直了身子。
“元勝,你從軍屈才了。”萬樹森沉聲道。
“不錯,為將為帥,不過是開疆拓土。”
“但涉及一泱泱大國的改革,那是造福于千秋萬代,是富民,強軍,強國的大事。”
“可比開疆拓土還要重要。”
“就這冊子,說是價值連城都是往小了說。”
“放到過去……。”
唐晏廷滿臉嚴肅。
“放到過去,那是殺頭,抄家的大罪。”許元勝自嘲一笑,他知道自己寫的是什么,那是皇權絕不允許的。
“這倒是。”
“這東西是皇家的掘墓之物。”
“是受命于天,既壽永昌最大的威脅。”
“不過放到現在,那就是開創萬世的好東西。”
“不過,元勝我想真正的問你一句。”
萬樹森說到最后一句話時,突然加重了一些。
“老師,請說。”
許元勝板正了身子,目視前方。
“若是你愿意。”
“此物我們擱置,我和唐相愿意送你再進一步。”
“坐那受命于天,既壽永昌的座位上。”
“從此大勝是你的,東方也是你的,或許未來整個天下都是你的。”
“這份親手開辟的千古盛世,將會蓋過我大勝乃至歷代皇朝,這份榮耀,你想要嗎?”
“我沒有和你開玩笑。”
“此事我和唐相談過了,只要你愿意,那就是你的!”
“我相信大勝七家邊軍重鎮,數百萬大軍,也是支持的!”
萬樹森沉聲道。
唐晏廷也肅穆的點了點頭,只要許元勝點一下頭,他們就納而拜,三聲萬歲,至此君臣相見,天下歸一。
“老師這份榮耀,或許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想要。”
“我也不例外。”
“不過……。”
許元勝突然話音一轉。
萬樹森和唐晏廷齊齊看向許元勝。
“不過我野心更大吧。”
許元勝平靜道。
“野心?”萬樹森和唐晏廷蹙眉,還有比剛剛所說的野心,更大的東西嗎?那是整個天下,億萬萬人的君父。
“隨著東西方的接觸。”
“老師應該也接觸了西方國家的體制。”
“不管是君主立憲,還是民主共和。”
“以及我大勝的皇朝制度。”
“其實都有第一人的存在,但能不能真正掌權,看的不是制度。”
“回歸到根本,還是看人。”
“老師和唐相口中說的那個皇朝第一人,我大勝歷代乃至千年來更迭的皇朝,真能做到一九鼎,口授即天命的多嗎?”
“除了個別開國之主,多數還是被群臣限制,被閹宦所制,被各軍閥割據所制。”
“在我看來大同小異。”
“而我要的改革。”
“即有權利加身,不亞于那第一人,又能讓民眾得到更多的權利和自由,但又不影響權利的使用。”
“讓百年千年之后,我所倡導的體制,都能為民所用,不會走向民眾的對立面。”
“真正做到國家即民眾,民眾即國家。”
“讓這樣的國家體制,能夠萬世延續。”
“若是如此,他的權利之大,來自于民,行之于民,比那受命于天的權利,我覺得還要大,還要來的踏實,還要來的穩固。”
許元勝說道,看著對面老師和唐晏廷一變再變的臉色,無不透著敬佩和重視的態度。
這個體制的名字,幾乎躍于眼前。
他心底多少有些尷尬,抄的,準確說是借鑒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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