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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“乙七”戰場東南約三里處,一處林木稀疏的山崗之上。
凌云負手而立,一身玄色常服在山風中微微拂動,身形挺拔如松岳。
他所在的位置極佳,恰好能俯瞰下方那片混亂而慘烈的戰場。
一切,盡收眼底。
在他身側稍后一步,李密垂手肅立。
他換了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衫,臉上還帶著幾分劫后余生的蒼白。
李密順著凌云的目光望去,看著下方那場決定瓦崗命運、乃至可能影響天下格局的血戰。
就在昨日,他還是那場“掙扎”中的一員,是那“瀕死巨獸”名義上的頭顱,還在為投靠太原后的地位得失而心緒難平。
而此刻,他卻已超然局外,站在了這位真正執棋者的身邊,以另一種視角,觀看著自己昔日部屬、同僚的生死搏殺。
這種感覺,詭異、荒誕,又帶著一種直達骨髓的清醒。
他看到了李元霸那非人的勇力在敵陣中“克制”地發揮。
看到了宇文成都等官軍將領“奮力”卻“恰到好處”的纏斗。
看到了李家軍精銳在箭雨和阻擊下不斷減員卻依然奮勇向前。
看到了瓦崗殘部以慘重的代價沖破攔截,那混亂隊伍中不時有人倒下。
甚至...隱約看到了羅士信那魁梧身影被箭雨淹沒...
李密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。
那不是兔死狐悲的同情,而是一種更深刻的恐懼。
他看明白了,這場看似激烈無比的突圍與阻擊,其節奏、其傷亡、其最終走向,似乎都隱隱被一條無形的線牽引著!
而這條線的源頭,就在自己身旁這位沉默的年輕王者手中!
王世充的“頑強”抵抗,宇文成都的“奮力”攔截,李元霸的“留手”沖陣,李家軍的“重大傷亡”,瓦崗的“慘烈突圍”...
這一切交織在一起,構成了一幅無比真實,足以騙過天下人的慘烈畫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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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畫卷的最終落筆處,正是凌云想要的結果——瓦崗殘部被李家“艱難”救出,李家為此付出“沉重”的代價,雙方“自然而然”地合流。
同時官軍也展現了“強大”的戰力,足以震懾其他蠢蠢欲動者。
“翻手為云,覆手為雨...”李密心中無聲地喃喃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。
他曾經也自詡謀略過人,能攪動風云,但比起眼前這位以天下為棋盤、以萬軍為棋子,甚至連李元霸那等兇神都能掌控的虎威王,他那點算計,簡直如同稚童游戲,可笑至極!
他偷偷瞥了一眼凌云的側臉。
那張年輕的面容上,沒有任何激動、緊張或者憐憫,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靜,仿佛下方流淌的鮮血、消逝的生命,都不過是棋枰上必要的損耗。
這份絕對的冷靜與掌控力,讓李密感到了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。
他知道,自己這條暫時保住的性命,從此...將徹底系于此王之手,再無半點自主可能。
任何異心,在這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面前,都將無所遁形,否則,他的結局只會比羅士信,比下方正在死去的那些人,更慘。
“法主。”凌云忽然開口,聲音平靜,并沒有回頭。
李密渾身一凜,連忙躬身:“在。”
“你看,這局棋,下得如何?”凌云的目光依舊落在山下,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詢問天氣。
李密咽了口唾沫,謹慎地措辭:“大王...算無遺策,洞若觀火。王世充、宇文成都執行有力,李家...入彀而不自知,瓦崗...已成大王掌中之物。此戰過后,天下大勢,將更加明晰。”
他說的都是事實,但避開了對具體傷亡的評判,也隱藏了內心深處那一絲復雜難的情緒。
凌云不置可否,只是淡淡道:“棋子各有其用,棄子亦有棄子的道理。羅士信勇則勇矣,然心性單純,易為他人所持,又曾傷于本王之手,心懷怨望,留之無益,反是隱患。今日為護秦母而死,全其忠義之名,也算得其所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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